恐怕真是死了才能顺心，想着，他仰天狂笑，无神双目竟是硬生生被逼出两行清泪，令人见了禁不住心生寒意。
笑够了，他便盯着坐在主坐上的女人，“这就是你厌恶我的理由？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心只念着萧孟深，而把另一个儿子当做垃圾的理由？”
皇后轻蹙眉头，显然对他这番话很是嫌恶，“你这是做什么？注意你的言辞，这么多年来，你的教养去哪了？”
闻言，萧凛心中寒意更甚，从方才到现在，她一直注意的都是那些破烂教养，他冷嗤一声，嘲讽之意竟显，“教养，我身上流的就是这些脏血，还要什么教养，皇后娘娘，您未免太为难儿臣了。”
闻言，皇后盱衡厉色，眉间不再见方才的慵懒自得，“混账，你在说什么。”
从方才，他突然浑身是血跑过来，对着她说了一阵胡话，皇后只当他受伤昏迷，如今脑子还未清醒，又心道怕是他知道自己和典汗做的那档子事了，可那又怎么样，自己被这儿子当个礼物一样送到典汗身边，早就应该想到会发生什么。
而他现在还有脸出面来指责她，着实是可笑。
“儿臣说了什么？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？瞒着所有人，生下了和典汗的儿子，养在宫中多年，皇后娘娘真是好本事啊。”
萧凛眉目之间全是恨意，当初他就应该想到，典汗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帮他，而且在他逃亡时，接纳他，还接纳他的母妃。
他早就应该想到，为什么生他养他的母妃为何对自己恨之入骨，眼中只有另一个儿子，所有的心思和好事都给了另一个儿子，而对自己视若无睹。
这么多年来，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，被所有人耍，萧凛恨，恨得又气出一口血水来。
而皇后也没有想到，萧凛会知道这件事，这件事只有她和典汗知道，萧凛怎么会知道？
难道····
被人提起旧事，皇后的记忆也随之回到了某个地方，当年，国力强盛，稳坐四方，各国争相朝圣，只为能在中原皇帝面前露上一面。
那时还不是族长的典汗跟着大哥大汉前来面圣，可典汗迷路闯进后宫，而自己当时刚把太子交给乳娘，便转身沐浴更衣。
衣物褪去，便听到身后传来声响，那时她诞下太子没多久，身子过于丰腴，总不愿身边有人伺候，听到响声，以为哪位婢女误闯进来，正要出声呵斥。
可她猜的没错，是有人误闯进来，不过闯进来的不是婢女，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。
她愤怒又惶恐，可一切都已经晚了，若是让人知道从自己的沐房跑出一个男人，这不仅是一个女子名声的问题，而是整个中原的问题，她是皇后，代表的不是她一个人，而是整个中原。
想着，她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，可那男人似是喝醉了酒，见到她的那一刻，眼睛突然一亮，直接扑了过去。
那一夜，是隐忍，是悲愤，是不甘，她竟被一个除了皇帝的男子给玷污了身子，事毕，她喊来自己的亲信，打算杀人灭口，可奈何这人的兄长告知皇帝他的兄弟失踪了，整个皇宫都在寻找他的踪迹。
无法，她只好让亲信把人扔在某一暗处，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
她没有想到的是，只是一晚，她便有了身孕，惊慌之下，她使劲浑身解数勾引那时心已经没有放在她身上的皇帝，才最终换来一晚的欢愉，瞒过了这件事情。
这件事情，她满了一辈子，原以为没有人知道。
可她没有想到的是，那个男人记得，他根本就没有忘记那一次的欢愉，而且从那一次之后，他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，以至于后面偷偷联系上萧凛，帮着萧凛，这些她都不知道。
她厌恶那个给她带来耻辱的男人，更厌恶身上流着他血液的萧凛，所以，萧凛从小都不知道，明明都同为她生下的，为何对待萧孟深和他，就那么的不公平。
萧凛从一开始的愤怒，到最后的怀疑，甚至不惜在皇帝面前探口风，亲口得到他是皇后十月怀胎亲生的，才打消了自己是不是被谁硬塞给皇后的想法。
皇后浑身颤抖，葱白指尖指着他，厉声喝道，“他说过，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，他答应过的。”萧凛把她当成贡品献给典汗的时候，她并未生气，心觉在中原落不得好处，那在这里被典汗宠着，那也是好的。
所以一开始，皇后便跟典汗说好，只要不把这件事说出来，她便安心待在这里，任由典汗的摆布，可她万万想不到，自己还是被典汗摆了一道。
萧凛呵呵一笑，心中悲凉，“是谁说的重要吗？我狩猎被人袭击，受了一身伤，又换了一身血，你问都不问一句，如今却害怕别人得知你做的那些腌臢事。”
皇后惊愕了一下，想起前两天族里传来传去的那些话，说什么萧凛受了重伤，遇上了奇人，换了身上的血，而同他换血的正是典汗。
典汗心悦她，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她，萧凛还是他亲生儿子，给他换血，皇后并不觉得奇怪，所以并被多想，现在看来，是那其中出了问题。
既然已经被他知道了，皇后也就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情绪，满是怨恨的表情更显的面目狰狞，她激动的站了起来，“是，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这个恶心的东西，让我背了一辈子的耻辱，若不是为了讨好皇帝，我早就把你打掉了，萧凛，我告诉你，这辈子，你都不要希望我会喜欢你。”
即使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亲生娘亲不会喜欢自己，可她一直维护着表面，并未让人看出来，可当听她亲口说出来时，萧凛心还是像被撕裂了一般疼。
疼到最后，他几乎是麻木了，麻木到整个人失去了意识，等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女人时，他的眼睛才动了动，他一顿，松开插在皇后胸口的刀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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