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皇子殿下？”
陈梧娘有意追问，就是在等待索涵柒的回答。
他再度眯起狭长的双眼，默默无言的打量了陈梧娘许久，突然豁然开朗，脸上也浮出点点笑意：“不错。”
什么？
索涵柒竟然坦然承认了？他难道是被逼上绝路，已经不想继续伪装了？
可是从他神情中那份坚定可以看出，他并没有放弃，那这又是为什么——
“但是本皇子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你。而且，这条件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？你一心想要郡主的命，威胁本皇子，更是双手奉上了毒药。怎么说都是你想毒害郡主吧？今日看本皇子誓死不应，就硬闯皇子府，是想亲自动手吗？”
索涵柒步步紧逼，身影绕过木云歌和萧飞扬，俯身挑起了陈梧娘的下颚。
隔着那层薄薄的黑纱，两人四目相对，电石火光之间，嘴角微微上扬。沉默之中，索涵柒继续问道：“不知本皇子说得可对？”
陈梧娘万万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，虽是有些夸大其词，但她无言以对。
毕竟索涵柒为人谨慎，即使真的打算毒死木云歌，也从没有在嘴上承诺，她拿不出任何证据。
“索涵柒，你——”
“你还有什么话说？你的毒药，本皇子可分毫没动，全都在这里。”
言罢，索涵柒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白瓷瓶。只见他在半空轻轻摇晃着瓶子，随后打开了瓶盖，赫然可见里面那颗深绿的药丸。
真的是陈梧娘给他的毒药，仅此一颗，还在瓶子里。
难道索涵柒真的没有选择木云歌？为了她，他不惜放弃自己的野心？
难以置信的除了陈梧娘，还有站在身后的木云歌。她也完全没有想到，索涵柒最后的抉择竟是她自己。
“怎么可能？这不可能！索涵柒，难道你不怕吗？你不怕天下人知道你做过什么？！你不怕中梁皇——”
后面的话陈梧娘没能说出口，索涵柒已经狠狠捏住了她的脸，迫使她无法再发声。
“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本皇子？哼，天真。”
“可...是...你......”
“人都是会变得，不要以妄图揣测本皇子。”
“你...真的...爱她？”
陈梧娘不死心，即便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，也还是一字一句的问了出来。这是她如今唯一想知道的事。
“不错。而且我从来没有爱过你，你一直都是我手上一颗棋子而已。”
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，索涵柒忽然靠近陈梧娘耳边，用细若蚊丝的声音，担心她没听见字字清晰。
“索涵柒！”
“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？为什么非要回来自取其辱？为什么非要我杀你第二次？”
他们之间的话，只有两人才能听到。
站在几步之外的木云歌和萧飞扬面面相觑，不能贸然上前，又听不清任何一句话，正想做些什么。
忽然听到一声闷哼：“唔。”
声音竟出自索涵柒之口。
只见他那满是纹绣的紫衣，在半空摇摇欲坠，几欲倒下。幸而王昱从身后扶来，随之震耳欲聋的大笑声，从陈梧娘口中发出。
“哈哈哈哈，索涵柒，你以为我的目的，只是毒死木云歌这么简单？你想杀我，我还想杀你呢！看今日是谁死在谁的手下！”
话音落下。
木云歌定睛一看，才见索涵柒捂住腹间，已经有血源源不断的溢了出来，瞬间浸染了满地的青竹。
而陈梧娘的手中已多出了一把匕首，锋刃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。
一滴一滴，宛如窗外的雨滴声。
“四皇子殿下！”
“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拿下！”
凭借最后的力气，索涵柒怒吼一声。
久待一旁的王府卫士们蜂拥而至，将已经丧心病狂的陈梧娘抓了起来，让她完全没有反抗之机。
但陈梧娘似乎达成了目的，已经放弃了反抗，任由他们扣住双臂。
一路走过，笑声从未消失：“哈哈哈哈哈哈！索涵柒，你就算爱她，也永远别想得到她！你已经没有机会了！”
那话更像是泄愤，与木云歌擦肩而过的时候，陈梧娘突然回头：“我还是喜欢我原来的棺材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一句，让木云歌有些不知所措，为什么她要在最后说这些？
而且，什么叫已经没有机会了？
不等木云歌开口追问，她只觉一阵绞痛，从腹中冲进心肺。心脏瞬间疼痛不止。她猛地捂住胸口，感觉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。
“扑。”
陈梧娘的脚步还未走出小楼，木云歌已经双膝一软，若非萧飞扬及时挽住了她的腰，她已摔倒在地。
一口血，从她口中喷涌而出。
“郡主你怎么了？”
“站住！陈梧娘！你竟然敢给郡主下毒！”
索涵柒猛地回头，准备将侍卫们带走的陈梧娘拦下。
然而，不等侍卫们动手，陈梧娘已然抬手，将那血迹还未干涸的匕首，往自己的项间狠狠抹去。
“索涵柒，你终有一日会尝到后悔的滋味。”
而此刻的木云歌蜷缩在萧飞扬的怀中，全身颤栗不止，绞痛让她脸色苍白，看不到一丝血色。
“怪不得！这个狠毒的女人，刚才说什么本皇子再也没有机会了！原来她早就趁机给郡主下了毒！来人！还不快宣太医！”
索涵柒自己都身负重伤，却还对木云歌的伤势关心不止。
一切看起来毫无争议，几乎所有人都相信，木云歌中毒是陈梧娘所致。
但是谁都没有去想，如果陈梧娘真的想杀索涵柒，为什么到了此刻他还能安然无恙的说这些话。
而木云歌已口不能言，几乎丧失意识。
毕竟索涵柒手中那瓶毒药，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，药丸还完好无缺的留在瓶子中。现在最大的嫌疑，就是已死的陈梧娘。
若不是她，她又为什么要自刎门前？
萧飞扬未曾开口，只是回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陈梧娘。似乎对索涵柒的话置若罔闻，那慢慢紧绷的嘴角，已显现出了杀机。
“四皇子殿下，苏某觉得，这里还是保持现状，先将您和郡主移至房中诊治伤情吧。”
言下之意，谁都不能破坏小楼里的一草一木。
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结束。
萧飞扬那只抱住木云歌的手，在她腰间一点点的紧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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