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子川今年十五岁。
以前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。
听听听不懂的歌,念念不会念的书,到处在城市里晃荡,看到一些好笑的事情,一群人能笑一个星期。知道街头巷尾躲起来的美食,只是苦于囊中羞涩,每次都不能吃饱,像饿狼似的连盘子都要舔一舔。网络游戏流行起来,又开始泡网吧,买不起装备,苏子川就不玩了。转战篮球场,喜欢勾引女孩子秋波暗送,无奈兴趣实在不在这上面,也就和朋友们玩一玩。小小的人生里,还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。
他们这些男孩子,有很多的共同点,所以聚在一起,成为一个小小小团体。青阳川学校虽然挂着青阳川的名号,但名不副实,初中部更是在这个算是郊外了的地方。学校围住了一片小山,小山后面有一片山,中间有个地方藏着有个小湖,叫浅水湾,掩映在树木和山崖下,是他们的秘密基地。他们逃课一般都约着到浅水湾那里去玩水。那里有白色的细软沙砾,没有鱼,但有鸭子,是散户养的,后面是一个大溶洞,黑漆漆深不见底的,说里面会吹来冰雹。
而张思竞今年二十七岁。
都说张主任当过两年兵,脾气很凶,对人对事都很凶,但是女老师们暗地里讨论时,都觉得张主任发型阻碍了他往阎罗方面发展。
怎么说呢,张思竞的头发就像六岁的小男孩的,一点都不像普通男人那样坚硬,利落,它看上去像猫的毛皮,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。
张思竞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。
直到遇到一个叫苏子川的头疼学生。
那时候张思竞在全校推行恐怖政策,搞匿名检举,每个班守着让学生写下自己的伤心事,实行陶片放逐法。青阳川这个学校不大,也就几百个学生三十多个老师,学生间的恐怖势力暴力事件却不少。周五课间操一个女生被打了,由此张思竞开始全校摸底排查问题学生,让他们把自己知道的线索写成纸条交上来。
他站在走廊上踱来踱去,看见靠窗的一个古怪的男生。
拿着笔,傻着对外面的主任笑。
张思竞觉得这脸有点熟悉,好像见过,有印象,而且印象非常差。
他恶狠狠的走过去,看着他。
男学生把笔放下了,隔着玻璃给他拿手势打招呼。
大概动作意思是——“嘿,张主任。”
张思竞才不和他废话,通过下面打开的窗框伸手就扯了他面前的纸,看了一下。
全是废话。
他又扔回去,凶他:“认真点!”
讲台上的班主任看了苏子川一眼,苏子川连忙给张主任点头。
看学生写字挺无聊的,老师出来,和张主任聊天。
张思竞穿了一件蓝灰色棉T恤,下面穿着运动裤,刚刚开始他还没习惯衬衫和西裤,仍然是初出茅庐年轻人的模样。低着头边和人讲教学安排边拿脚往地上画圆圈,察觉到有眼神,张思竞警觉地抬眼,看见又是他,狠狠瞪了一眼。
苏子川亮出上牙嘻嘻笑。
张思竞突然不说话了,走过去,敲他的窗子。
“你,下课到我办公室来。”
窗边的的班主任和苏子川面面相觑,班长把纸收了上来,张思竞抓着就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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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思竞问他:“你对我不满意吗?”
苏子川被孤零零送到了张主任门口,好事的男生堵在门口看热闹,张思竞嫌烦,一脚把门关了。门外一声惊呼,回身来,看着垂头丧气的苏子川,问他。
“同学?”
张思竞对面是胖胖的德育主任,看到张思竞训人了,胡主任也拿着水杯笑着走了。
这一走苏子川还是挺享受这二人世界的,忽然被问,反应无措,有点紧张。
“啊,啊?什么?老师?”
张思竞拉个椅子反着坐下来,手放在座椅的靠背上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苏子川也看着他,张思竞皱眉苦脸的,故意反问:“是我让你不舒服了?”
“绝对没有!老师,你相信我!”
张思竞信这种鬼话,他把脑袋放在胳膊上小憩,放了一会儿,头又换了个方向。
苏子川盯着他脑袋中心的发旋,削的整齐的头发随着方向的改变流沙似的滑向另一边。苏子川心痒痒,觉得手热,很想摸。
不过他暂时还不想死。把手紧紧放在身后。
“唉。”张思竞有的是时间和他磨,他扭过去把桌面上山堆的告状书拿了一叠在手里,叹着气翻看。
他的领口比较大,由于下巴放在靠椅上,后背就拱起来,衣服领口垂下来挂在凸出的锁骨上。
苏子川觉得很怪,他从来没有觉得人的身体有那么多细节过。
看了一会儿,张思竞抬头,下巴扬起来,看着苏子川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?苏小川?”
“苏子川。”
苏子川挺直了腰,受检阅似的认真。
“你写的是什么?”
“没什么?”
“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?”
“没有。”苏子川仔细一想,可能还是自己欺负别人。比如强行把扫地的任务留给别人自己跑出去玩了,比如值日写课表时老迟到,只能文文雅雅的学习委员无奈上课前帮他写了。
“那你身边有人被欺负吗?”
“我会保护他们的。”
张思竞抬头看他,笑了一下,没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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