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错话的确是件麻烦事，尤其是对方还有点玻璃心的嫌疑。
第六天了。
苏子川苦恼得要死。
这一个周，苏子川如同扫把星，张主任如同富贵星，星星不相见，只留下思念。张思竞是把他彻彻底底地排斥了，告诫楼下大爷别让苏子川上来，他上来就要做坏事。张思竞也不怎么在那办公室呆了，他跑到校长办公室去了，苏子川在办公室外走来走去，就是不敢去敲门。
校长出来倒茶水，看见他：“苏子川？怎么来这儿？”
苏子川转身就走：“啊？啊啊，我来找厕所，那边厕所堵上了。”
校长热情指路：“你走错了，厕所在这边。”
苏子川又僵着笑容走过办公室，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。张思竞在，背对着他坐在桌子前面，胳膊撑着脸，一动不动，腰微微弯曲，显出一段弧线。他没理苏子川，苏子川痛心疾首锤着胸口地走了。
感觉苏子川走了，张思竞才回头，狠狠瞪了那空气一眼。
课间操时张思竞跑去和人群呆着，他在一群学生中间，苏子川也不好意思上去烦他。等周边人走得差不多了，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，张思竞看见他来，就随便走进旁边一间教室了。苏子川在外面等，张思竞在里面嘘寒问暖半天，等到上课铃响了，那边的韩野叫苏子川：“苏子川，你怎么了？快来上课！”
等了一会儿，张思竞以为苏子川走了，探了个脑袋出来看。结果苏子川没走，幽幽的在后面看着他。张思竞看前面没人了，回头，正对上他，顿时气氛有点尴尬。
苏子川伸手要抓他，张思竞砰地一声把后门给砸关上了，里面的学生一脸惊恐。
张思竞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来，“继续，我听个课。”
韩野看见苏子川不走，准备过来拉他。看见张思竞了，哦，原来苏子川是在和张主任扯皮，他就没过来了。苏子川拉扯不成，耷拉着肩膀过来了。
“你怎么和张主任置气了？”
韩野热心地问，苏子川兴致低落，无精打采。
“张主任养的海绵宝宝被我捏死了。”
韩野一脸震惊，苏子川有气无力，拖着沉重的躯体就回教室了。回来，林洱在等他，连要讲的那页书都给他翻好了，看苏子川的衰样，她很热心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苏子川处于恍惚状态，“张主任的花被我掐坏了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去掐他的花？”林洱大惊小怪。
她还为他分析，安慰他：“没事，张主任的花几天都在变，你给他采新的去就好。”
难得的体育课，彭澍他们在训练，看见他像鬼一样游荡，拿球砸了一下他。
“嘿！苏子川，你魂儿呢！”
“被收废铜烂铁的敲走了。”
学校周围有那种挑着篮子走街串巷收废旧物品的，拿着个小铃，敲得很响。
彭澍愣了愣，看着他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。
不过看苏子川这样子，的确实没魂儿了。
彭澍准备找点乐子给苏子川回魂。
左风吃着辣条，吧唧吧唧掉油，气得哼唧叫：“他的魂儿保准是被哪个漂亮姑娘勾走了的，彭澍你信他那些论调？你看吧，苏子川没两天又要祸害人了。”
左风，苏子川祸害论的首提者和坚定拥垒。
心烦意乱中，周末苏子川跑去问胡主任老谢在哪儿支教，想去那儿找张思竞。胡主任看他想去，也就给了他地址了。
他爸妈给了钱，苏子川没给任何人说，一个人去了那个山村。他爬了整整一天，从村口爬到山上，上午时阳光灿烂，下午却起雾了，雾气弥漫，却不下雨。
进了哪个学校，匆匆一眼看去，操场上全是泥，土坯房，糊窗子。
张思竞好像没有来。
老谢在上课，突然看见教室昏糊的窗上出现一个身影，苏子川收了伞，站在檐下。老谢拿着书出来了，苏子川背了个包，在抖头发上的雾水，回头，笑起来。
“谢老师。”
老谢好惊喜，那些孩子们也很好奇地看着他，大眼睛扑闪着。这学校没几个老师，上课也是每个年级来上几天，混杂着编班，今天正给三年级的小孩子们上数学课。老谢把苏子川带进教室来炫耀了一番，大肆夸赞，说了苏子川的成绩，让小孩子们向他学习。衣服脏脏的孩子们都不敢碰苏子川，苏子川背了一书包的糖果，蹲下来分给他们吃。他们胆怯的接了，但糖果使人们迅速热切熟络起来，放了学他们就拥着苏子川和老谢回家去。房子是木板和砖块堆的，这里没有灯，燃着火。老谢把他们遣散了，手紧紧抓着苏子川的肩膀，带进房间来。
坐在狭小整洁的床上，房子很小，地上有个小炉子。老谢把上面煮着的茶提下来，让苏子川烤烤火降降凉。苏子川的手在火上面跃动，被映得红红的。他也盯着那火光看，它跃动、灼烈、炙热，一不小心就会被烫伤，和世界上某些东西，何其相似。
老谢问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想来看看你。”
“你们的小野老师很好吧？”
“小野老师？”苏子川想了想，老谢却笑起来了：“小野老师？你们不都这么叫他吗？”
校长叫韩野就叫小野老师，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叫他小野老师，除了张思竞，他这个人比较正经，不喜欢这些外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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