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口头禅。我口头禅而已。”苏子川浑身发麻冒冷汗，手撑在地上。
张思竞看着地板上的水，自言自语。
“我昨天就知道了，她昨天和我说了，我没有找你麻烦……”
张思竞瞪着他，喃喃说着。
“我昨天就没收拾你！”他突然发飙：“你今天还敢来！”
张思竞左看右看上看下看，墙角有拖把，他就想拎起拖把揍苏子川：“还污言秽语！”
苏子川真害怕那拖把蒙在自己脑袋上，又觉得张思竞这样很失态，怕有人来，站起来把他往回拉，拉到了隔间里面锁住。一碰到张思竞，苏子川就觉得有点浑身发热，他又马上放开张思竞。张思竞突然被放开，有点不适应，苏子川皱着眉，烦燥地拧着衣服上的水。
苏子川变了，张思竞感觉得到，要是以前的苏子川，他现在该被他搂怀里亲了，然后说一万句对不起，把他哄不生气了，才会放开。他红着眼睛，看着他湿掉的外套和衣袖。
“活该！”
“好，你说得对。”
张思竞忽然好生气，苏子川他说话这种语气，跟谭正飞以前好像，和那天在办公室吵架一样，那么冰冷冷的，威胁着，压迫着，这种表面的顺从后面带着巨大的反抗意味。这不是很明显吗，苏子川就是在说，别说了，再说就吵架，吵架就翻墙，翻墙就是玩失踪，玩完失踪回来我还是那样，反正你能拿我怎么办？
“苏子川，你真让我失望。”
苏子川不置可否，他不想和他争论对错，没有意义，这哀莫大于心死后的寂静如水。
张思竞却不打算放过他这一潭死水，开始控诉起来：“你在我面前全都是假装的！”
苏子川睁大双眼看着他，张开的唇，瞪人的眼角，某个感觉，和昨天面前那个哭呛了气了的人一模一样。苏子川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，摇摇头。
“我让你失望什么了。”
“你骗我！”张思竞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本来是发誓再也不和苏子川这个讨厌鬼说话了的，一到他面前，却感觉有说不完的话，一连串的罪，全要泼到他脑袋上去。
“你和那些女生亲昵得很嘛，苏子川。”他说：“和我装模作样的算什么。”
“我哪里装模作样了？”
苏子川皱眉看他，一看见那张脸，却又被抽空了大脑内所有用于思考的神经，无法自拔地沉迷那些早已心知肚明的细节。张思竞的眉眼像大师画的工笔花画一样，浓淡和谐，层次分明，他的眼睛，里面盛满了惊异，看上去很脆弱。
那么脆弱，却不能为我所得，那么谁可以得到？
苏子川冰冷的手按到了张思竞脖子上，冷得他微微一抖。
“你能不能别这样？”
他的样子很冷漠，声音也没有感情，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张思竞愣住了。
苏子川看着他愣，更心烦了。他把怔住的张思竞压到墙上去，逼着他露出其他的表情。不要像现在这样水泽鲜艳，这样生动活泼，快点，恨起我来，怨毒地看着我，然后说什么都不管我了。但始终，张思竞依然是那个皱着眉，瞪大眼睛，不说话就微微咬着嘴唇的媳妇样儿，苏子川好烦。
他真的好想吻下去。可是这不是梦境，这个人不会如渴望般接受，反而可能两败俱伤。
爱，不爱，中间就是如此界限分明。
苏子川靠近他，用身体的高度从上至下压迫着他，问他：“你抓别人抽烟，也是这样吗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看着别人，也是这样要哭着说，啊！你大混蛋吗？”
“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，一脸的委屈、不甘……欲求不满，像猫一样喵喵大叫，自以为好凶。”苏子川扣紧了他：“你这样，震慑得了谁？”
“我不是要震慑谁，苏子川。”
“那你干嘛管我。”
“我为什么不可以管你？”
“你是我的谁？”
“我是你老师？”
“还有呢？”
苏子川声音颤抖着，明明知道不可能，却还是做梦般无时不刻在期待着奇迹。
张思竞看他认真，便讽刺起来：“你还想有什么？”
苏子川放开他。
张思竞也有不甘心，他问：“你到底对洛尔星做了什么？”
苏子川反问：“那你为什么要看洛尔星的本子？”
他隐约觉得张思竞似乎不该这样。
张思竞忽然沉默下来，他的脸上洒落着一些光波，是穿越隔间上方的通气孔而来的阳光，显得红唇就像那些蔷薇花的花瓣一样。苏子川忽然有个想法。
“你吃醋吗？”
他皱眉看着他猛然瞪得更大的眼睛，阳光下它是剔透的琥珀色，黑色的瞳仁收缩。
“你看见洛尔星，你不喜欢她和我亲近。”
“我吃你妈的醋！” 张思竞脑门一黑，气血上涌，口不择言，用脏话骂他，又为自己辩解。
“我就是为了知道你都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！”
“那你为什么一直和我纠结洛尔星的问题？”
“你缠着洛尔星干什么？”
“我缠着洛尔星？”苏子川大吃一惊，张思竞颠倒黑白。
“我不知道你和我说的话哪句是真的！哪句是假的，你永远骗我！所以我要去找别人！”张思竞委屈爆炸，苏子川这辈子东拉西扯的，什么时候才会正经起来？
“就是为了收拾我？”
苏子川失语地看着张思竞，果然是任何一点点无聊的幻想，他都要给击碎，还要带来更大的打击，让苏子川实实在在地一无是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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