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南京南京（五）
坦克、装甲车发出沉闷的声音，不停扭转着炮塔审视四周，只要发现街道两侧有抵抗的行为，便直接一炮轰过去。在街道的另外一面，一名中国病毒士兵将一名日本军人高高举起，用力向地上摔去。就在那名日本士兵被扔出去的瞬间，数十发子弹直接迎面扑来，重重的将其击倒在地。没等中国士兵再次爬起，一枚火箭弹就再度袭来，将其炸成粉碎。
纵然是这样依然无法压制中国军民的抵抗，一名日军士兵刚刚踏入一户民居内，还没有来得及查看情况，就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击倒在地。而后续的日军士兵亲眼看到，袭击自己队友的，不过是一名还未成年的女孩。而当后续士兵想要冲进去进行解释的时候，那名女孩眼睛中闪过一道绝望的神色，整个人犹如发疯一样朝着日本士兵冲来，似乎要抢夺倒地士兵手中的武器。为了避免自己队友遭到更大的伤害，后续的日军士兵只能开枪将其击毙。
鲜血从小女孩倒下的身躯下流出，几名日军士兵近似沉默的站在原地。而在不远处，美军派出的观察员则心生窃喜。这种事情发生的越多，就意味着中日之间的矛盾越不可调节。到时候只需要己方对其画面进行片面解释，中日矛盾将进一步激化。就算中日两国之间有什么猫腻，恐怕下面的民众也无法接受。同时，这样的画面也证明日本没有二心。
那些没有撤走的居民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，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，他们无法接受南京再次被日本攻下，纵然这是一笔交易。他们用行动证明，现在的中国不再是以前的中国，现在的中国国民不再是以前的中国国民。他们不会再为五斗米而折腰，不会再为利益而出卖国家。他们要像更多的人证明，中华民族已经站起来，双肩足以托起民族的脊梁。
南京城的陷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，坐在指挥中心的唐耀德看着屏幕，心中充满了五味杂陈。自己亲手将自己布置的防线一一撕开，更是亲手将那些可爱的士兵送进地狱。可自己仍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，去指责那些原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士兵不思进取。
没有人能够明白唐耀德此刻心中的痛苦，这种煎熬的感觉让他全身犹如身处炭火中心一样，几乎身上每一块皮肤、肌肉和血液都在升温，甚至开始燃烧。但唐耀德别无选择，这是自己的命运；这是自己要走的路；这是自己要承受的痛苦；也许这就是自己人生的轮回。
等待许久撤退命令终于下达，可对于唐耀德来说并非解脱，而是另外一种折磨。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承受怎么样的非议和指责；要承受多少人的人身攻击和不理解。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，自己都无力解释，或者说不能解释。上面说的很对，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完成的。
果然不出唐耀德所料，自己刚刚下达撤退命令，整个指挥中心顿时陷入一片寂静，然后这份寂静瞬间变成了火山喷发，几乎所有人都对唐耀德的命令不能理解，并加以阻拦。纵然以目前的局面来看，撤退是他们最好的选择，可以让他们保留最后一点希望。
唐耀德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，默默的经历着这场暴风骤雨。十余分钟后，众人再次陷入沉默。站在一旁的参谋长微微动了动嘴，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。从一开始，他就对唐耀德的行为起疑，各种不恰当的指挥造成南京城防一点点失守。而现在的命令，恰恰证明这一切是早有预谋。自己很想将这件事揭发出来，可又觉得唐耀德不是这样的人。虽然他没有更改自己已经下达的命令，但眼睛中明显流露出痛苦的眼神。而且最近两天，这种眼神一直常伴。这让参谋长突然意识到，这也许不是唐耀德的命令，而是上级的命令。如果真是如此，自己之前的种种猜疑就得到了充分的证实，中日两国之间绝对达成某种合作意向。
这是一场无声的撤退，也是一场无声的反抗。每个人虽然都在执行唐耀德的命令，可从他们的动作中看出各种的不满。前线部队也并未停止反击，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。对于这一切，唐耀德并没有说话。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人最终都会服从命令，就跟自己一样。
一些得知消息的民众已经开始包围总指挥中心，他们完全不顾空中美军的炮火，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看着这里。他们真的不愿意相信，自己的子弟兵会做出撤退的举动；他们更不愿意相信，这是之前向众人许下承诺的人所下达的命令。他们试图用这种行动来挽回这一切，可最终的结果没有任何改变。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士兵都低着头，尽可能避开他们射来的目光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脸上的羞愧，若是地上有一道缝恐怕早已经钻进去。
唐耀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，他抬起头对视着民众射来的目光，然后慢慢的朝着他们走去，完全不理会那随时而来的轰炸。当走到民众不足二十米的地方，唐耀德突然站住然后深深的鞠躬，一直持续了一分钟才慢慢抬起身躯。这一个鞠躬代表着唐耀德无限的歉意，也代表着唐耀德一些无法说出的话。他不求这些人能够理解自己，更不求这些人会宽恕自己。当做完这一切后，唐耀德转身回到身后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车上，飞速离开众人的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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