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到如斯田地,想走的恨不得立即就走,而被算计的则恨不得人家天打雷劈、立即消失。
徐管家立即让胡氏收拾了东西,连夜赶着马车离开桑府。胡氏一步三回头,哭了一路。可是没有人同情她,连他丈夫也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呼喝:“你天生贱骨头吗!桑若华是什么人?尖酸刻薄,你往日回了家还肯骂她!今日又舍不得?”
胡氏一面哭一面说:“好歹我奶大了少嘉,人心都是肉长的,你们男人在外头怎么闹,我们女人只管着孩子家事罢了……又何必闹成这样……”
徐管家没理她,徐仁贵也没理她,桑贵老杨等人都没理她。双方剑拔弩张的盯着收拾物品,徐管家连夜离开了桑府。
这一闹腾下来,就夜深了,少筠只觉得满身疲惫。然而,李氏捂着胸口,眼睁睁的看着少筠。林志远搀着桑氏,又在柳四娘、侍菊的搀扶下,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少筠,一旁清漪、灵儿、侍兰等丫头,无不指望着少筠。看着东院里人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,少筠就是再疲惫也免不得鼓了精神来安慰。
少筠先把家里两房管事的嫲嫲叫来训诫了一番,就吩咐各人都散了去忙自己分内的事。摆弄完了下人,少筠才喘了一口气,又把清漪、侍菊都招呼过来吩咐:“清漪侍菊,你们好生宽慰我娘、姑姑和姑丈。”
可是李氏和林志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平静下来?他们一听了少筠的话,就忙说道:“筠儿,还瞒着么?若没有今天的事,你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?”
“正是呢!家里都成这模样了!筠儿,有什么只该直说了!”
少筠沉吟半响,正要说话,却又是侍兰领着侍梅提了食盒进来。侍梅看见一屋子的人,只红了脸,有些怯怯的回到:“二太太、姑太太、姑老爷……小姐还没吃上晚饭呢!侍梅等了许久没见小姐回来,所以把饭送来了……”
李氏忙站起来,责备自己:“看我都糊涂了!怎么连饭也没吃!赶紧的,侍梅,你同侍兰一起,打发你小姐先吃饭!”
林志远也说:“筠儿先吃了饭再说吧!”
侍梅羞红着脸,手上却是稳稳收拾着碗筷,低声说道:“小姐饿坏了!”
少筠笑开,心里十分高兴侍梅的细心和懂事。她知道这丫头羞怯不惯见人,可是她担心着她,哪怕不大敢见人,也鼓足了勇气提来了吃食。这份用心,少筠只觉得温暖贴心。但少筠没有多说什么,只安静的吃过饭、漱过口,就打发了侍梅。
这时候桑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,拉着林志远的手,屋里的三位长辈都看着少筠。
少筠浅浅笑开,明告三位长辈:“娘,姑姑、姑丈,筠儿说了,你们只别担心,筠儿今日出门就为未雨绸缪罢了。”
“去年咱们家里有八千引盐,加上各位官老爷在咱么家寄售的盐,虽然多,却是不赚钱的,姑丈也知道。只有残盐、私盐两处略见点盈余。可是徐管家早就存了异心。”
“去年账上的残盐翻新了八万斤,可是听富安的桑荣叔叔说,远不止这个数,这里面大约就是徐管家搞的鬼了。最要紧得,还是富安里头的五位老掌故……除了一两位以外,都转了心思,两淮上也有人放出风声来,说除了咱们桑家,还有人有能耐翻新残盐,公然得和我们家争抢生意。再加上今年官府可能折色纳银,咱们家今年,实在非常艰难……”
李氏哀叹连连,满含泪水的看着少筠:“这可怎么好、这可怎么好?!”
桑若华、林志远对望一眼,桑若华早已松弛的嘴角便紧紧抿住了!林志远痛心疾首,又悔不当初:“筠儿……往日我知道我自己没能耐,却没料到连看人也看走眼……家里的老掌故怎么会……唉!”,话到这儿,林志远又拉着桑若华:“若华!家里的老掌故,你当日究竟如何发放银子的,怎么让老徐钻了空子?”
桑若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眼睛里满是眼泪。
林志远无地自容,当即要拉着桑若华去前堂跪祖宗!
侍菊忙拦着了:“姑老爷!您身子才好一些,又怎么禁得住这样的折腾!照小人说,这事再骂人、再悔恨也没用了,倒不如振作精神呢!”
少筠也笑出来:“姑丈,您别难过,今日少筠就是往富安里去的,只要保得住咱们家里的老掌故,咱们家就总有一天能度过难关!”
林志远点点头,又拉着桑若华坐到少筠身边去,一家人,细细致致的说了许多话,补益了许多对策。林志远又当即表示,他们一家要立即动身回富安,哪怕五位掌柜中有四位不待见他,总还有一位林江是他的族兄弟,还有机会找回来,云云。
如此闹腾到了丑时三刻,一家人都累了,才散了去。
少筠前面在富安醉了酒,然后又颠簸了一整天,也着实累了,因此回到竹园,稍事沐浴梳洗后,便沉沉睡去。直到第二日的午饭时分,少筠才醒过来。
侍梅十分心疼,只嘀嘀咕咕的抱怨,惹得侍兰忍不住在少筠跟前笑话她:“整日价不知道在抱怨谁!连侍菊没回来问候一句也抱怨上了。又胆小,想抱怨二太太,又不敢,连灵儿也抱怨上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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