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没事吧？”索涵柒关怀问来。
马车随之一阵颠簸，似乎拉扯到腹间伤口。云歌柳眉轻挑，轻声咳嗽两声，脸色苍白无血。
“没事。”
“方才你也太过冒险了，为什么刺自己一剑？装装样子不就好了吗？要是真出什么事怎么办？”
良久，云歌没有答话，但覆在伤口上的五指，随车轮微微颤抖。
“放心好了，那一剑我自有分寸，不是要害，不会出什么事。”
“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做？”
索涵柒实在不解，明明可以避免受伤，她却一定要伤痕累累。
也许只有云歌自己知道，她缓缓扬起嘴角，满是讽刺：“因为这是我欠他的，他骗我一次，我也骗他一次。”
声音细若蚊丝，不能被索涵柒听淸，他正要问去。
云歌已经毫不犹豫的打断：“对了，四皇子殿下可有什么法子，帮我进入太尉府之中？”
太尉府？
皇后本家太尉府？！
索涵柒大吃一惊，视线不由移到她的面庞之上，却见云歌神情平静坚定，没有半分玩笑之意。
她想干什么？
“不行！太危险了，太尉府可是虎穴，里面凶险万分，我不会让你去的。”
被义正言辞的拒绝，好像正在云歌的意料中，她没有着急反驳，而是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来。
“连皇上都不能听到风声，可想而知私养军队之事有多隐秘。不进虎穴焉得虎子？”
“话虽如此，但你身份特殊，若被拆穿，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索涵柒仍旧没有松口，不愿意云歌以身犯险。
这份担忧是真是假云歌不得而知，但此刻的她并不感动。
自从经历与萧飞扬的生离死别之后，她就像失去所有感情，如同行尸走肉，心如死灰。
原来伤害是相互的，她伤了萧飞扬，也刺痛了自己。
“四皇子麾下不是有人精通易容之术吗？既然能骗过苏慕他们，太尉府中的人自然不是话下。”
一想起木盒中那颗假头，已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，索涵柒便沉默下去。
“可是这样也还是很危险。”
“但也是唯一可以找到证据的方法。”
话音落下，索涵柒陷入沉思。
脚下马车飞驰，窗外寒风呼啸，路边枯叶飘飞，世间万物都在不断倒退。
时间如流水滑过。
索涵柒终究叹了口气，调子满是无可奈何：“好吧，你已经下定了决心，我多说无意。不过你一定要小心。证据事小，性命为大。一旦出了什么事，你就马上发信号，我会派人在太尉府外接应，千万不可硬撑。”
相处虽不算太久，但索涵柒竟对云歌的倔强了然于心。
云歌略为诧异，抬头看了索涵柒一眼，见他神情认真，没有半分敷衍。心下不经划过一丝异样情绪。
演得真是情真意切。
不过云歌心知肚明，索涵柒的妥协，不见得是因为她的坚持。
说到底，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，却假惺惺的客套一番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届时我会以侍女的身份将你送进太尉府，李太尉有一个小妾是我的人，她会在府中接应你。你们两人有个照应，若查出什么消息，你就告诉她，她自有办法与我联系。”
索涵柒的话让云歌更是惊讶。
没想到他的触角伸得如此之长，连皇后本家里都安插了眼线。
也就是说太尉府的一切，其实都被索涵柒监视着，他们自己却不得而知。
“你无需用这种眼神看我，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了，你以为李太尉在我府中没有人？他能爬到今天的地位，也不是省油的灯。”
似乎看出云歌眼神的诧异，索涵柒哭笑不得的解释道。
“所以你们是相互的？”
“但是我们都不知道，对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究竟是何人。所以像我们这种人，是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。因为说不定，跟你最亲密的人，正是背叛你的人。”
此话倒是一语中的，说出了云歌的心声。
索琪瑞那张嬉笑的脸，往往此时，都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在她眼前。
“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“但是要等你的伤好之后再去。”
“我没有时间了。”
云歌淡淡低头，抬手推开了雕花木窗，视线往外眺望而去。
一阵寒风从外拂来，拨弄着她耳边细碎的发丝，远远看去，她像一朵出水的青莲，连眉眼都结有孤傲的冰花。
索涵柒不由看呆了，半晌都忘记回应。
“咳咳。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索涵柒回过神来，用假咳掩饰尴尬。
“那你万事小心，我有些治伤的灵药，回去之后给你服下。”
也不知云歌有没有听到，只是看向窗外，久久不语。
与此同时，远在后宫的椒鸾殿之中。
皇后略为嫌弃，盯着大殿正中一副担架。用那纤纤玉手捂住了口鼻，一双桃花眼中却满是得意。
“头呢？”
“启禀皇后娘娘，本家的人说，只找到了身子，好像那颗头被人劫走了。”
太监的禀报声落，皇后皱起长眉，嗓音低去几分。
“被人劫走了？被谁劫走了？”
“应该是四皇子的人，他们说看到了四皇子的马车。”
“混账！连个死人的尸体都拿不回来！你们都是饭桶吗？！”
皇后勃然大怒，一听是索涵柒的人，倒也不算奇怪。本来此事就瞒不了太久，索涵柒迟早要知道。
只不过谅他不敢公之于众，毕竟他在这件事里也不干不净。
“皇后娘娘恕罪，他们赶到的时候，只有郡主的身子了。本想去追，但四皇子的人已经走远了，有人看到他们抱着个木盒。说此前打开盒子，咱们的人还看到里面，确实是郡主的头。就算没能拿回来，起码郡主是真死了。”
似乎抱有一丝侥幸，小太监就重避轻，想让皇后息怒。
他们大费周章的追杀，不就是为了取木云歌的性命吗？
“哼，给本家传个话，她的头想方设法也要拿回来。听到了吗？”
“是，娘娘放心。”
“还有这个索涵柒，如今木云歌死了，下一个就是他了。”
皇后不知是在自言自语，还是说得别有用心，那凤眼中划过一抹狠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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