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主任的整风运动开展得还是非常不错的。
开学一个月来张思竞夜以继日逮了十几号学生，学校里的不正之风暂时歇了下来，张思竞也不成天在学校里偷袭抓捕了。青阳川师资力量很弱，新的老师也没就位，张思竞开始发挥特长，补锅占位，带一些课。
张主任当然是做体育老师的。
他带学校里的篮球队足球队训练，拉伸练习弄得那群高个子满满匪气的货鬼哭狼嚎。
张思竞带上学生了才像一个老师，前面的他像特务，像警察，像卧底间谍黑社会。
带上学生也轻松了不少，感觉得到张主任不再爱低着头抬眼阴森森地看人。他跟着学生跑步，带他们训练，阳光下额头上全是汗，似乎肚子里的阴怨也都慢慢消散了。
不过本职工作还是不能落下，张思竞还是在学校里神出鬼没，像一道青烟。
有一次他们走得慢吞吞的，上课铃响了，张思竞站在办公室外面，吼他们。
“你们哪个班的！老太太啊！不想上课给我滚过来！”
他们连滚带爬地跑走了。
下课时在阳台吹风，万圣说苏子川脑袋卡壳了。
苏子川逢人就说觉得张主任头发乖，他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。苏子川下去买水吃东西，抱着个人就说好可爱啊好可爱啊，他们挣开他付钱：“好好好，他可乖了，你多看几眼，让他把你眼睛给挖出来！”
正张思竞来小卖部买两卷胶带，看见这一队大男生搂搂抱抱，还有一个死皮赖脸的苏子川，狠狠瞪了两大眼，走开了。
“哇，好吓人啊。”
“苏子川，你是青光眼啊还是白内障啊。”
“我觉得张主任一看我我好冷啊。”
“张主任不会认识我吧？”
“张主任天天这么瞪人，眼睛痛不痛啊。”
“他眼珠子不会掉吧？”
苏子川也觉得张思竞瞪人的频率太高了，这么瞪下去眼睛不得生病啊。
以后一定要管管他了。
“走走走，上课了上课了。”
万圣咬着雪娃娃支支吾吾地推着苏子川回教室。
课间操时，别人去做操了，他们一帮男生聚在男厕抽烟。
不出所料，话题还是外面那个阴测测漩涡似的张思竞。
“我操这个张主任，一天天怎么那么闲！”
“就是，他呆办公室吹空调（唔空调，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有空调）不好吗？”
“我看他那个脑袋不好使。”
“川哥还挺喜欢他的那脑袋的，是吧，苏子川？”
他们叽里咕噜说个不停，拿腿撞蹲在角落里的苏子川，苏子川拿着一双筷子，夹着烟，笑嘻嘻地转过脸来。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的，我就觉得他长得乖。”
“没得救了没得救了。”
他们纷纷表示对他的审美不救了。
“出去看着。”苏子川用肩膀顶了一下万圣，不和他废话了。
万圣是个好孩子，只是和苏子川混，他不抽烟不打架，还很纯情。他叽里咕噜让苏子川他们快一点，他并不能保证望风就能成功防住张主任。
他出去了，没人说话了，这里很寂静。
烟熏雾绕里，昏暗的男厕点着星星的火色，苏子川边吐烟边看厕所角落的小草。
黑暗里这群孩子看起来浑浑噩噩的，像僵尸，吞吐着无意味的呼吸。他们很沉默，偶尔注意一下外面放风的声音。其他人进来后看到这群货，撒了尿就走了，也不打招呼。
抽烟，坏孩子，苏子川凝视着筷子间的烟火。
他们这么做了也久了，苏子川属于比较早熟的学生，长得也高，什么都做。
张思竞的到来也不是没有其他威慑力，望风岗位的出现就是对他极大的尊重。
不过显然张思竞并不需要。
张思竞做操时没看见初二三年级那几个带头的捣蛋鬼，回来瞥见万圣坐在楼旁的厕所外面。他突然把手搭在前面一个男生身上，把那男生吓得半死。
“去厕所。”
张思竞弯着腰猫躲在那男生后面，渐渐靠近目的地。
正万圣同学百无聊赖翻着白眼看天空时，张主任突然出现，揪住了万圣的耳朵。
万圣在被闭嘴之前尽了自己的最后一点职责，张开嘴惊声尖叫了一声。张思竞不说话，指了指那边的墙，让他去站着。
男厕里感觉了到了气氛不对，顿时风声鹤唳，他们手忙脚乱开始熄烟洗手，但已经晚了，张思竞已经进来了。
张思竞进来逮，一个个抓出去，最后看到了苏子川。
因为苏子川成绩比较好，张思竞以为他没有参与，但还是把他提起来踹了出去。
外面他们靠墙已经站了一排，昏暗中张思竞没看清，出来了才发现苏子川手上的东西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。
“你拿筷子干嘛！”
苏子川左右看看，他们都垂头丧气，路过的人在憋笑。
“吃屎吗？”
苏子川把筷子拿到身后去：“老师，我们来通厕所的，它堵起来了。”
他一脸笃定，张思竞也没多理他，去管他们了。
“你走吧。你们干嘛！”
他一声河东狮吼，马上有人喊冤：“主任，我们没有抽。”
“把手伸出来。”
他们一个个老太太似的颤巍巍地伸手出来，张思竞低头闻了一下，啪啪的全给打落了。
“要点脸行不！没抽？没抽干什么了？全是烟味！”
“给我全部站那底下去。”
张思竞指着国旗台，一个个地狠狠拍他们的脑袋瓜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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