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浅过了大半个学期,感觉高中生活很简单,没有想象中那样煎熬。回头,家里的客栈也修好了,还修了一个猎场。小时候牧民哥哥家生病欠了苏子川家钱,后来他们走了,牧场就留给了他家抵债。苏家早就离开了青荷,那片牧场种上了树,成了雪松林。雪松林很漂亮,秋天时投了野鸡和兔子进去,冬天人们就去打猎了,打了野味,去火锅店煮。
妈妈打电话来,好兴奋地说开业一个月生意就超好,然后超自豪地说都是我的火锅煮得好啦!苏子川走在路上,低头笑着。
“对,是妈妈厉害。”
“子川,快回来呀,妈妈给你留了一个房间呢。”妈妈也在客栈里走着,爬上楼梯,推门而入,豁然间便看到窗外的雪山如练:“一进门就能看到外面的珍珠雪山!都说是VIP房呢!妈妈专门留给你!”
她咕哝着:“真是怕你回来时太晚了,雪雾太大了,都看不见了!”
“妈,怎么你比我还想我放假呢?”苏子川笑他妈猴急。
“天呐,你是妈妈的宝贝啊!我怎么能不想呢?你又不愿意回来,我真是很想啊……”妈妈一下子拖长音调,想起叔婶妯娌间关于儿大不中留的议论,她试探他:“我的宝贝儿子是不是又长帅了?会不会和女生勾搭在一起了?”
“妈,不会的。”眼前大雪飘扬,苏子川咕噜咕噜喝着冰可乐:“我心里只有一个目标。”
他妈真开心:“什么目标啊?”
苏子川深谙甜言蜜语之道。
“给你们一个美好的未来,住在大房子里,开开心心的!”
“我真想马上到那天!”妈妈这样说。
雪越来越大,枝头没有一只小鸟的时候,也快期末了。昨天张思竞就说今天来看他,但上午中午都没来,午睡时苏子川偷摸摸在洗手间里质问他,那边声音淡淡的。
“那我下午来吧。”
张思竞来的时候,正是下午放学。他突然出现在食堂门口,抬着眼神找人,旁边哥们戳正在鸡肉里挑胡萝卜的苏子川。
他这个人,很讨厌吃胡萝卜。
“苏子川,你家张主任来了。”
苏子川抬头,看见他穿着米白色大毛领的羽绒服,马上跑过去,跑到一半又折返,跑了小卖部,给他买了个口袋面包来。
张思竞来了几次,说喜欢吃青云这种包着果酱的小三明治面包。
张思竞看着他跑过来,饭都没吃完,叼着个面包。羽绒服蹦跶着,到面前来,拿袖子给他遮风。
看见那些被他挑出来的可怜的食物,他挑眉。
“又不吃胡萝卜?”
门口风挺大的,也没几个人搁这儿站着。苏子川伸手挡着风,才不畏寒冷,还叼着面包,低下头面对他,低声支吾着也不忘调情。
“你拿嘴喂我我就吃。”
张思竞笑了一声,伸手把面包取下来,撕开,低下头,开始吃。
两个人在校园里走着,苏子川兴奋地说今晚上生物老师要给看弗兰肯斯坦的科幻片。
苏子川就是这么开开心心的,不上课,看电影,就开心。两个人走到长满小青松的花园里,脚下的路灰色的,雪厚厚的堆在一边。走到了撑伞的雕像下面的铜椅子边,苏子川拿衣服扫了雪,让他坐。
“你坐吧。”张思竞摇摇手上的面包袋子:“我去丢垃圾。”
“我先给你坐热。”
苏子川坐下去,张思竞丢了垃圾回来,看他认真地在暖座。
雪花纷纷扬扬,落在少年的黑发上,他鼻尖微红,睫毛长长的。
“啊?你坐。”他想站起来让他。
张思竞摸摸他的头,温柔地说。
“校长走了。”
苏子川愣在那儿,看着他,张思竞还围着那个小羊的围巾呢。毛绒的围巾层层叠叠,遮住大半张脸,凛冽的风吹着,他眼圈下方有点青。
“昨晚走的,我今天都在医院。”
呼出的白雾荡漾弥散在这小山河的冬季,苏子川愣愣的看着他,感觉他像一朵银装素裹的白色月季。
“你难不难受?”
“校长对我很好,你说我难不难受?”
苏子川握住他的手,把他拉到身前来,张思竞眼眶里没有眼泪。苏子川站起来,轻轻解开他围得严实的围巾,才发现下面的脸很憔悴,唇也没有血色。
“你坐下来。”
苏子川把他按到他暖好的椅子上坐着,又蹲到他面前,他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安慰他。
过了会儿,张思竞眼睛里掉了几滴泪下来,他眨眨眼,擦干它们。
“我们一起去追悼会吧,就在周末,看看校长。”
张思竞抬起眼,看着苏子川,苏子川点头,然后伸手按下他的头,和自己的额头顶在一起。额头相触,似乎心灵也会相通,苏子川能感觉到张思竞脑海里那些难过哀伤的情绪。
校长是他很尊敬的一个长辈了。
在青阳川这几年来的闹腾,事业做儿戏的时候很多,也沾染着很多流言蜚语。苏子川这人最不怕戏耍年少轻狂,事业浪费如同春水东流,而张思竞也是恨劲一上来,非要和他闹死闹活的主儿。校长在张思竞面前死保过苏子川,也在外人面前死保过张思竞。
张思竞是有很多缺点的,比如不够接地气,比如有点傲慢,很多简单的事,他都会做错。但校长从来没有怪过他,他觉得张思竞还是个年轻人,年轻人需要慢慢成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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